她还如往日一般上学念书,只是内学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七八岁的皇妹和贵女,
她连个说话作伴的人都找不到。下了学,她依旧每日与庆衍一道写字背书,但庆衍很是烦躁,
每每朝外头望,像是盼着韩坚下一刻便提着聘礼来迎娶一般。得了闲暇,为打发时光,
引澜或插花、或点茶、或刺绣,只是总静不下心来。沛仪宫里乱哄哄的,
四处是毓祯那边忙里忙慌的备嫁声。毓祯的未婚夫已定下了三月初五纳采,
尚服局要裁制新衣,德妃要点选嫁妆、分配人手,
毓祯一日三道地跑来引澜这儿问“若是夫婿变心该怎么办”一类的古怪问题,
整个沛仪宫里乱哄哄的。她们喜上眉梢,
似乎只有引澜一个人还被困顿在鄂鞑人带来的阴霾里惶惶不可终日,眼前混沌一片,
不晓得当下状况,也看不清前途方向。只能等。引澜屏息,在心中默默数着更漏。
等着韩坚来娶她。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,他说了会来,就一定会来的。
引澜从夜色昏沉一直挨到晨光熹微,一直数到更漏渐残才睡了一阵。
天色刚亮没多久她就被范姑姑叫醒,说是皇后传召,要她去一趟昭仁宫。引澜不明所以。
她这样不得宠的公主,从来都是跟在德妃与毓祯的身后当陪衬,
就连请安也是穿着最素淡的衣衫跟在最末,恨不得混进宫娥里一般默默无闻,
从未有过被单独召见的时候。她心中打着突,竭力保持着镇静,
跟着皇后身边的顾嬷嬷走进昭仁宫。昭仁宫里张灯结彩,仿佛是为着庆贺什么喜事。
引澜神思恍惚,只当是年节的花灯没撤。艳红的幢幢灯影下,一道单薄的人影跪在正院,
双手举过头顶,捧着一个装满水的木盆。那木盆厚实,装满了水更是沉重。
宫婢手肘抖个不停,仿佛下一刻就会将那水盆打翻。立春已过,可春寒料峭,
若是一盆水浇在头上定然会受凉的。引澜不忍,走近一瞧,
认出是那日自己打翻茶盏烫伤时端茶的宫婢。这是宫里常用的磋磨人的手段,不打不骂,